珍珠月光

给 @悦悦的南瓜迟到的文，拖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……祝愿瓜瓜百年好合，幸福安康。

 一家三口的小日常，单纯的描述

最后仍然希望，愿你最重要的人明天也平安无事。

乌云翻滚，雷声轰轰隆隆远远近近，闪电劈得天空发白，屋里闪亮。

赵亦祁小脑袋枕着胳膊，趴在窗台上，眼睛滴溜溜看着变幻的云朵，百无聊赖：“老爹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？”

“七点半吧，差不多。”赵东来给茄子撕皮，浇上剁椒蒜蓉，回了头看看墙上挂钟，“怎么，想他了？”

“嗯——”，赵亦祁拉长声音，顺手揪下一朵小石榴花，忽然想起来这是高爷爷给爸爸的，又做贼似的藏到衣兜里。

又是一阵白闪，雨珠子乒乒乓乓砸下来，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硬币水痕，土腥味渐渐逼了上来，亦祁咚咚咚的跑到厨房，在料理台前站定，看赵东来用筷子把滚水里的豆角翻个个。

“老爹。”亦祁的开口。

“嗯。”赵东来把火关小，头都没抬。

“老爹……我想接爸爸。”

“想出去玩就直说，我又不会不答应。”

“老爹最好了！”亦祁高兴的举臂欢呼，麻溜套上雨衣雨鞋，吧嗒吧嗒在屋里走来走去。赵东来套上风衣，拿出伞来，又给小孩掖紧衣服，这才关门落锁。

下了楼，密雨毛毛地下，空气湿漉漉地舒服。闷了一天的赵亦祁撒开欢，张开小手，仰头舔舔雨滴，小雨鞋淌在水洼里划船，赵东来放任他玩儿，看见他抓着个啥就给他介绍科普，灌灌耳音。

不玩水了，亦祁就在树下玩花摸虫。赵东来走到离他不远的凉棚里坐下，收了伞，分出一只眼盯看着点。摸出烟来点上，并不抽，只夹在指尖任其燃烧，权当过过瘾。

雨水砰砰砸在棚子布上，听久了也有节奏，草丛里有咕咕的蛙鸣，还有不知名的鸟啼叫枝头。烟草缓缓燃烧，丝丝袅袅的苦萦绕在潮湿的空气里，挥之不去。

“稻花香里说丰年，听取蛙声一片。”不自觉就念出声，自己办公室里那幅稼轩词。这样在雨天里等人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。雨在水里点出波纹，相互衍射，将思绪带回以前。好像还是大学里那个激情万丈的少年郎，也仿佛才和兄弟们喝过扎啤的热血青年，更像是和祁同伟刚坠入爱河，害臊又坦荡。谁承想，一转眼间，连孩子都会满地跑了。

“老爹老爹！”亦祁脆生生的喊他，赵东来把回忆的火星掐灭，随手挥一挥烟气。小孩打着滑跑过来，手心合着，小心的捧着个东西递到他跟前。

小手打开，是一只湿透的雏鸟。绿豆眼睛半睁，辨不出颜色的毛黏在一起，透出肉的颜色。赵东来掌心托着亦祁，手指触碰小鸟，它冰凉湿透，身体剧烈的起伏，艰难呼吸。

“老爹……”赵亦祁问，“能不能救救小鸟？”

赵东来接过小鸟，仔细左右看看，小家伙仍然半点不能动，只顾喘息。看来是被雨水浇了有一阵了，又没有老鸟前来寻觅，恐怕很难救活。

赵亦祁眼巴巴地望着，小手上都是污水。

赵东来摸出纸巾擦擦鸟喙和眼睛，又把雏鸟浑身上下裹住，“就这样抱着，不用动它，待会回去给它做个窝。”亦祁郑重其事的双手捧住。正说着，一抬眼，祁同伟已经提着盒子走进小区门口。

“爸爸——！”远远地看见亦祁撒腿就往这儿跑，脚下溅起高高的水花，祁同伟赶紧把盒子往高提，小孩就炮弹似的撞在他腿上。祁同伟稳住下盘，摸一把小孩湿漉漉地额发，有点儿不解，“你怎么下来了？不在屋里待着？”

赵亦祁仰着小脸，“我和老爹一起来接爸爸。”然后把手里的纸团子拿给祁同伟看。

祁同伟看着那乱七八糟的一小团，想要问出口，被过来的赵东来打断。一路走说着闲话，赵亦祁就跟在他俩身后，两手端着，捧了一路。

进门换鞋，祁同伟把蛋糕保鲜，继续做赵东来没弄完的菜。客厅里，一大一小翻箱倒柜的找工具，捯饬出一个小窝。赵东来接通电源，拿低瓦数灯泡弄个热源，方便给雏鸟保温。亦祁小心把小鸟放进去，小家伙孱弱的细腿蹬了两下，尖细的爪子勾划着小孩的手，小孩挠了挠手，蹲在箱子旁边，目不转睛。 

弄好饭，祁同伟半天叫不来人，干脆也过去看看，好歹把人拽过来。饭后赵东来去洗碗了，赵亦祁仍旧围着纸箱子转。然而又实在坐不住，没一会又去玩玩具看动画片，不过倒是把玩具一一搬到客厅，都离小鸟不远。

雨滴催人倦，临睡的时候雨又大了起来，砸的玻璃发出闷声。亦祁早就在床上睡熟。临上床前祁同伟又看了一眼纸箱子，小鸟眼睛睁着，身上的绒毛也烘干蓬松，原来是麻雀的雏儿。拿瓶盖接了点水，看着浅色的喙啄了几口，祁同伟这才进了卧室。仍然亮着的灯泡柔和温暖，它将要一整夜地长明，用来续命。

早晨，雨过天晴。

无数的鸟在看不见的树杈中啼鸣，地面半干，空气清爽宜人。赵亦祁抱着纸箱子，在树下低着头。一旁的赵东来把铲子放在一旁，一个新的土坑出现在树下。亦祁挪着步子，慢吞吞把箱子放在坑里。不死心的看了又看，最终放开。

雏鸟是早上死的。早起的时候已经它还有点余温，闭着眼睛，腿儿蜷缩。亦祁推了它好几下，确定小家伙真的没动静了，脸上难过又哭不出。祁同伟没说话，只一下一下摸着儿子的头。

铲起一掊土，洒在坑里。除了他们，没人知道这有个新坟。把它埋在树下。是因为昨天是在这里捡起它。